
6 月 10 日,“云南森林修复实践的技术需求” 发布暨研讨会在云南省普洱市亚太森林组织森林可持续经营示范暨培训基地顺利召开。此次研讨会由云南省林业和草原科学院承办,国际环保机构绿色和平与北京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提供支持。
会议期间,《森林修复相关技术体系覆盖度分析 —— 基于云南省提高森林质量、实现多重效益的实践需求》报告(后简称“报告”)正式发布。与会期间,来自云南省森林修复领域的专家学者及一线实践的项目代表齐聚,共同探讨森林修复技术体系的研究成果与实践经验,致力于为森林修复实践工作提供更具针对性的指导。
云南省林业和草原科学院林业研究所所长孟广涛在欢迎致辞中提到,云南森林面积位居全国第二,是中国森林植被最丰富的省份,这也使云南的生态建设任务更为艰巨。根据《全国重要生态系统保护和修复重大工程总体规划》,云南省每年的生态修复任务约300万亩,而调查显示云南目前仍有近 1800 万亩土地需开展人工造林,800 多万亩退化林亟待修复,其中高山亚高山、干热河谷及石漠化区域是治理的重点与难点。孟广涛特别指出,该研究报告立足于云南省提升森林质量与实现多重效益的核心需求,为森林修复相关实践和政策制定提供出针对性的指导,希望该报告有机会发挥更大的作用,期待更多人投入到云南的生态建设中。
云南省林业和草原科学院林业研究所正高级工程师李品荣作为报告撰写组成员之一,代表团队就研究成果进行了汇报。报告创新性地构建了包含五个维度的评价框架(主要退化区域、不同起点、不同修复目标、近(中)期云南森林修复重点领域、应用的技术和监测指标特征),系统识别出了管理与实践中的技术体系空缺。
李品荣指出,云南作为全球生物多样性热点地区,其典型的生态系统、退化区域和珍稀物种栖息地亟需相关标准的制定;而针对种植面积广泛的人工林,需进一步促进从森林多重效益为出发点的林分改造技术标准;除此以外,需结合当前形势,动态更新现有标准,助力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建设。他特别指出,突破传统林业指标局限,构建包含生物多样性等多元指标的综合评估体系,将成为提升森林修复成效评估科学性的关键突破点。
中国科学院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研究员宋亮分享了他在西双版纳开展森林修复的研究实践与思考。热带森林具有极为重要的生态功能,但东南亚森林面积正急剧下降,引发了一系列生态环境问题,如生物多样性丧失和生态系统功能受损等。宋亮团队在实践中针对低产橡胶林向热带雨林转型项目,提出并应用了控制干扰以进行自然更新能力评估、清除杂草以及在更新潜力较弱区域进行框架物种种植等雨林修复方法。

云南省绿色环境发展基金会副秘书长窦虹围绕 “社会组织参与生态修复的优势和困境” 进行了主题分享。她认为,本土机构开展森林修复工作,在社会文化基础、自然生态基础、政策和管理支持以及专业实践经验等方面具有优势,但同时也面临着资金来源不稳定、修复效果与理念存在差距以及 “自然美”(注:即森林的野生、天然状态,与之相反的是园林化或者“规整的”人工林) 难以被大众接受等困境。
对于未来展望与规划,窦虹提出,本土森林修复机构应向上寻求更多资金政策支持、向外寻求科学指导和多元参与,向内做好经验教训总结,向下实施创新优化生态修复模式,并尝试科学系统的修复,将科学修复理念推广至企业、政策制定者和社区。
香格里拉高山植物园园长方晔分享了植物园自1999年以来积累的滇西北高海拔森林修复案例与经验。滇西北生物多样性呈现垂直分布特点,面临着气候变化、大型基础设施建设、土地利用格局改变等诸多挑战。若地表裸露植被得不到及时修复,将成为水土流失和外来物种入侵的高风险区域,因此滇西北的植被修复工作意义重大且任务艰巨。
香格里拉高山植物园秉持 “以繁育实现保护、以繁育实现利用” 的修复理念,充分发挥人才与种质资源(活体种籽库 + 野外采种基地)优势,积极开展科学研究、物种保育、科普教育等工作。方晔还提到,由于高海拔植物生长环境苛刻,其恢复成效评估是一个长期过程,通常需要数年甚至更久的持续监测。香格里拉高山植物园整理了多年来基于实践的植被修复技术路线和指标,完成了相关著作,并形成了一份企业技术标准。
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科研所亚洲象监测室主任谭栩吉和高级工程师郭贤明,介绍了西双版纳保护区亚洲象栖息地修复与成效监测工作。谭栩吉指出,亚洲象偏好郁闭度在 0.4 以下、有林窗的森林环境。随着自然保护区森林植被得到有效保护、森林郁闭度不断增加,加之亚洲象对农耕食物产生依赖、栖息地被人为阻隔等因素,亚洲象向保护区边缘溢出的情况日益增多。
为引导亚洲象回归保护区、缓解人象冲突,2020 年 “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亚洲象栖息地修复及食源地建设” 项目正式启动。项目采取的具体措施包括改造亚洲象栖息地和建设食源地、更新草本植物、人工种植亚洲象喜食植物、建设生态廊道等,并同步进行象群活动监测。但是在实施过程中,由于政策的限制,诸如计划烧除、疏伐等技术措施无法应用。值得欣喜的是,西双版纳保护区亚洲象栖息地改造/食物源建设的技术经验,已经写入了地方标准。
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云南项目负责人曹大藩分享了机构正在景洪市关坪村空格六队开展的生态茶园生态修复项目。该项目基于为社区打造多元发展策略、建立生物多样性友好茶地认证体系等目标,选取紧邻西双版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勐养子保护区、拥有 30 年以上树龄的茶园作为试验地。团队采用生态修复与减少干预相结合的改造方式,结合生态机构层次、动物访花和食果需求,种植了 17 种、81 棵当地原生植物,管理上调整为不施化学肥、不打平茶树、部分自然长高,减少林下除草且仅用人工除草。曹大藩介绍,项目后续计划对试验地进行定期植物监测,按季节开展物种丰富度调查,并设计周边产品与科普活动。

大理白族自治州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研究中心(云山保护)的社区保护项目助理韩茜妹与张尧分享了天行长臂猿高海拔栖息地的恢复实践路径。天行长臂猿是 2017 年由中国科学家描述命名的新物种,目前在中国野外数量不足 150 只,属于濒危物种。破碎化的栖息地严重影响了长臂猿小种群之间的交流,导致种群增长面临困难。
云山保护的主要目标是提升天行长臂猿在高海拔区域的生存条件和种群连通性,关键行动包括:大尺度上,在盈江县苏典傈僳族乡梨树 – 拉马河之间的光坡区域种植先锋树种和长臂猿木本食物树,在林下种植藤本食物树进行栖息地恢复;在小尺度上,通过在林窗间隙搭建绳桥帮助长臂猿自由移动。
值得一提的是,这是国内首个由少数民族社区妇女主导的,位于高海拔区域的长臂猿栖息地恢复项目。工作人员们还将问题与实践经验集结为解决方案手册《天行长臂猿高海拔栖息地恢复技术手册》,其中包括病虫害防治措施、防风防霜措施等具体技术指南。

报告环节后,围绕“森林修复中如何设定生物多样性指标?如何有效监测?”、“森林修复的技术/技能需求”等话题,在场专家与实践者分组进行讨论,对接需求与实践经验。
研讨会最后,绿色和平森林与海洋资深项目经理潘文婧总结,“政策技术体系和实践经验需求之间经常存在着空缺、冲突和错配,政策制定者、研究者和实践者之间的交流可以有效辨识出问题所在,并聚合各方森林修复参与者的智慧与经验,推动政策和技术框架的不断完善,使之能更精准有效地支持森林修复工作,促进森林质量的提升和多重效益的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