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由绿色和平绿色与转型金融项目组撰写。
“不符合绿色转型金融门槛的传统高碳排行业也需要得到相应转型支持。”
近年来，中国钢业行业脱碳的迫切性日益显现。在气候变化不断加剧的同时，中国“双碳”目标的达成期限也日渐趋紧。除此之外，欧洲碳边境调整机制（CBAM）也将影响到中国钢铁制造商相当一部分的市场份额。在中外多角度压力下，中国钢铁行业脱碳急需加快其步伐。
但挑战无处不在。行业脱碳需要大量资金投入，而钢铁企业持续低迷的利润率使得转型充满挑战。虽然绿色转型金融通常为绿色行业发展提供优惠融资利率以促进绿色产业发展，它并非为钢铁制造业等高排放行业所设计，也自然无法满足其低碳转型的资金需求。尽管在中国能源转型领域，钢铁行业并不是“低垂的果实”，但它的低碳转型对于中国来说至关重要。
在国家发展改革委等部委于2024年5月发布的《钢铁行业节能降碳专项行动计划》[1]中，确定了中国钢铁行业2025年的多项减碳目标，包括将电炉钢产量提升至粗钢总产量的15%、钢铁行业能效标杆水平以上产能占比达到30%、并在2024-2025年通过各项手段减排5300万吨二氧化碳等。
欧盟的CBAM也将于2026年开始实施，这意味着届时行业碳排相关的关税可能会使该市场成本增加4%至6%，相当于每年支付约2亿至4亿美元的碳关税[2]。但目前钢业企业缺乏足够的利润来推进相关的产业脱碳转型。据中国钢铁工业协会数据显示，2024年中国钢铁企业平均净利润率为0.71%[3]，同比下降0.63%。
面对此类高排放、高污染以及高电耗行业越发广泛的转型需求，转型金融可能是更契合此类行业需求的融资工具。转型金融通过帮助此类产业填补转型所需资金缺口，从而助力行业减排并优化能效。但转型金融仍是一个较为新兴的金融工具，发展不均衡且尚无统一标准。如果能从国家层面统一标准以提供权威框架，那么整个行业都将受益。
截至2025年初，中国共发布了22项不同的区域标准和指南。在国际上，气候债券倡议组织和渣打银行等国际银行都有各自的专有标准。这种缺乏统一标准的、定义各异的标准体系不但造成了兼容性和可比性上的问题，也增加了银行鉴别合适项目的成本，并从整体上增加了“漂绿”和“虚假转型”的风险。
另外很重要的一点是，类似财政补贴以及中央银行对于碳减排支持工具这些强激励机制的匮乏，让转型金融的融资成本远高于绿色金融，以至于仅有少数大型企业愿意进行小范围的尝试。举例来说，目前转型债主要由信用评级较高的国有企业发行，而民营企业和外资企业的参与度有限。
与此同时，对于钢铁制造商而言，缺乏统一的权威标准使制定清晰的转型目标和路径变得更加困难。在普华永道和联合国发展计划署于2022年对中国218家企业进行的一项调研中可以发现，只有30.3%的企业设定了明确的碳排放目标[4]。
此外，转型金融仍然缺乏多样化的融资工具，目前仍以债务融资为主，而股权融资工具明显不足。这导致中小企业的债务股本比上升、债务融资成本增加，风险尤为突出。总体而言，转型金融规模远落后于绿色金融。截至2024年底，绿色债券累计发行量达4.16万亿元人民币[5]，而转型债券发行量仅为2154.2亿元人民币[6]，仅为绿色债券总额的5.18%。这种绿色金融与转型金融间的规模差异与中国低碳转型的现实不符——中国约90%的GDP来自非纯“绿色”产业，而这些产业需要来源自转型金融的支持。
上述这些挑战都倚靠转型金融国家标准的出台来解决。鉴于钢铁企业的脱碳雄心及其迫近的时间线，该行业更是迫切需要相应国家标准的出台。而相应国家转型标准的制定需要政府部门、企业端和银行侧的通力合作才能加速实现。转型金融工具也应引入更多创新性的股权和保险相关的金融工具，为企业转型提供优化的融资方案。纳入与碳绩效相关的激励措施，对于促进转型金融创新至关重要。与此同时，银行侧需要积极发展转型金融，研究转型标准和技术，并通过审计等风险管理措施降低“漂绿”和“虚假转型”等风险。企业端也应积极探索自身转型的技术途径并优化转型资金的使用。总而言之，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必须协同驱动以降低低碳转型成本。
[1]https://www.gov.cn/zhengce/zhengceku/202406/content_6956307.htm
[2]http://www.csteelnews.com/xwzx/hydt/202305/t20230511_74641.html
[3]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9986244
[4]https://www.undp.org/sites/g/files/zskgke326/files/2023-09/pwc_cn.pdf
[5]https://iigf.cufe.edu.cn/info/1012/9691.htm
[6]https://iigf.cufe.edu.cn/info/1012/9691.htm
